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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男子却认真点了点头,正色回道:“客人说的不错,这客栈原是为死人开的。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既然二位来了,咱们不妨改改规矩,那活人不也就可以住了吗?”
苏妄言听他说得认真,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一时竟找不出话来驳他。
韦长歌微微一笑,也正色道:“既然是给死人预备的地方,那就是义庄了。
试问活人又怎么能住在义庄里?”
病容男子木然道:“我做的虽然是死人买卖,却实实在在是客栈不是义庄。”
韦长歌立刻接道:“既然是客栈,就该做活人生意。”
那男子双眼一翻,露出眼白,冷笑道:“死人生意也好,活人生意也罢,客栈做的生意就只有一样——让人歇脚暂住。
活人到最后不都成了死人,死人到最后不都化了灰吗?人生一世,天地为客栈,造化为店主,多少呕心沥血末了都付了房钱,只不过这一住,时日稍长了些罢了。
客人倒说说,这活人死人有什么不同?
“要按客人的说法,凡给死人预备的地方就是义庄,那城里头那些个大宅子、小宅子、老宅子、新宅子,又有哪一个不是义庄?就连这花花世界、紫陌红尘,岂不也整个变成了一个大义庄了吗?
“嘿,嘿,活人也好,死人也罢,我这里统统都给他们留着地方。
不论钱多钱少、男女老少,不论富贵贫贱、奸狡良善,进了我这门,就统统都一样,一人一口棺材,没有落空的,也都别想多占。”
韦苏二人都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苏妄言半晌笑道:“不错!
死人住得,活人有什么住不得!”
径自走到那口棺材前,在棺盖上坐下了。
韦长歌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病汉竟能讲出这么一番话来,暗自佩服,当下叹了口气,笑道:“罢了,比起义庄,我还是宁愿把这花花世界当作一个大客栈。”
也跟着走过去,坐下了。
苏妄言却已笑着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男子平平板板地回道:“在下姓滕行六,人称滕六郎。”
苏妄言眸光闪烁,不动声色:“原来是滕老板。
滕老板要是不介意,不妨过来一起坐吧?客途寂寞,咱们几人说说闲话,也好打发些时间。”
滕六郎也不拘礼,果然走过来,在对面一口棺材上坐下了:“也好。
我也正要跟二位说说我这间客栈的规矩。”
韦苏二人一起道:“滕老板请说。”
滕六郎道:“我这里,第一条规矩,是只做死人生意——这一条嘛,从今日起就可以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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