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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神点,要做娘的人了,别还像那样傻兮兮的。”
彩衣碎碎地点着头,梦迢复拉着她往门上去。
太阳轰轰烈烈地照着,站在门盖下的浓阴里,身上还是凉的。
梦迢几番催促她进去,彩衣就是不肯走,“我望着姑娘走。”
梦迢只得捉裙下来,走到轿前,回首望,长街对朱门,日照映彩衣。
那仿佛是她的一段过去,曾有些天真懵懂的自己,站在遥远的回忆里,向她招着手。
她迫不得已地硬着心肠朝前走了,丢掉那些天真,以求在这世上顽强地生存。
顺道走到云生巷来,进院见着从前孟府里的老管家正指挥着小厮搬抬东西,局面乱哄哄的,果然像是预备往哪里去的样子。
那老管家见了梦迢,仍旧尊称“太太”
,扭头朝屋里禀报了声。
末了见银莲抱着孩子由门首迎阶下来,笑盈盈地先福身行礼,又握着小儿的手与梦迢作揖,“叫太太、叫太太、说太太纳福。”
梦迢握着他的手笑着,“要换从前,你还要喊我声‘母亲’呢。
会讲话了么?”
银莲引着她往屋里进,“还不会呢,只会咿咿呀呀地嚷嚷,偶然蹦出两个字,倒有些似模似样。
姑娘怎么想着到我这里来?我这里不好找,没绕弯子吧?”
“我从前来过的。”
梦迢旋身落在榻上,俏生生地冲她挑下眉,“你不知道吧,那年你被土匪劫了去,孟玉带兵去救你,我就到你这里来过一趟。”
银莲正将小儿抱给奶母,回身过来,登时有些尴尬局促。
一紧张,便冒出从前的称呼,“原来太太都知道……”
“知道。”
梦迢点点下颌,一脸释怀的怅意,“你坐。
这是你家里,你站着我坐着,什么样子?”
银莲发着讪坐下,屁股沾了半边榻,两手搭在腿上,小媳妇见婆婆似的规矩,甚至有两分胆战心惊。
梦迢忍不住好笑,“你为什么这样怕我?你我相识以来,我似乎连句重话也没对你说过吧。”
窗里斜晒来一片光,熨帖在银莲面上,轮廓变得更加柔和,但似乎又消瘦回去了。
一瞬间,像回到从前,坐在她对面的是孟玉,萧条地笑谈着关于梦迢的一切。
她对梦迢的恐惧起初就来自孟玉的描绘里,还不认得梦迢,就感到她尖刻的锋芒。
后来,又添了愧疚心虚,更在梦迢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将下颌低一低,蚊子似的细声,“好像是欠了太太什么,有些惭愧。”
梦迢明白她说的是孟玉,这倒检算不清了。
谁欠谁的都不要紧,横竖已成定局。
她遥遥头,说起来意,“听典当行的梁掌柜说你要到北京去了?我也要到河北去,来同你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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