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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天边,白练一闪而过,然后沉闷的雷声坠地,轰隆隆的,似是打在群山之间。
除了嬷嬷,便是管事都不甚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人们却似有所觉地跪地更低了,垂着脑袋自以为隐蔽地交换着狐疑的目光。
元戈步下台阶,缓步走到嬷嬷跟前,垂眸看着对方抖得愈发厉害的身子,半晌轻轻叹了口气,“直到这会儿,我都在想着,也许您是不知道的,也许您只是给自己的老主子捧上一碗刚刚熬好的银耳羹,哪怕……他素来就没有这样的习惯。
可是,很显然你是知道的……对吗?”
嬷嬷垂着头,既不求饶、也不辩解,直不起来的脊背愈发佝偻单薄,在风中打着颤……元俊峰移开了视线,终是不忍即将到来的答案。
元戈轻叹,“这些时日,大长老身边的人我筛了又筛,来了没几年的,手脚不干净的,犯过错被责罚的……仔仔细细地盘算着,宁可错杀也未曾放过,最后留下了你们这几个,皆是老爷子身边最信得过的。
而你,嬷嬷……是我第一个不愿意、也确实未曾怀疑过的。”
几近温柔的声线,目色怜悯,只这般静静站着的模样便让人觉得无措与心疼。
嬷嬷终于绷不住,砰砰磕着头,一遍一遍地喊着“老奴有罪”
,一边喊,一边哭,额头磕在青石板地面上,声音又重又沉,闻之便只觉牙酸。
她说“有罪”
,而非“有错”
,显然很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元俊峰长叹一口气,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你……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我平日里待你不好吗?你知不知道你送进来的是什么?只害我一人便罢了,偏如今你是要亡我整个知玄山啊!
你就没想过自己也会被传染吗?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老爷子连连叹气,实在想不明白。
嬷嬷是知玄山的老人,早些年是山下村民,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寡居带着个姑娘,靠着卖些自制的臭豆腐为生,母女俩知冷知热的,日子虽然拮据却也安稳……那姑娘眼看着就要及笄了,连人家都许配好了,听说是个端方博学的秀才,生得好,性子温和,家中父母俱在,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人,是以人人都说这寡妇家的姑娘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是个雨夜,那姑娘回家途中不慎失足落水,夜半无人经过,就这样没了。
寡居多年又没了唯一的女儿,嬷嬷悲愤之下差点就跟着去了,是好心的村民上山时主动问起山中收不收婆子,这才将人招来了院中,就此伺候了这大半辈子……无儿无女孑然一身自是也没什么好被拿捏的,知玄山于她也算有几分恩情,元戈是真的想不到对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嬷嬷磕得狠了,额头上沁了血,血迹沿着苍老的纹路晕染开来,和额间的冷汗混合在一起,满脸的狼狈,她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湛管事、湛管事说,三爷愿意帮老奴报仇……”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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