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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认真。
这直接问住了她——他说这话,明显是了然那人身份的,而她,除却一个顾四爷,全不得知。
楚凝没有回答的底气,默着伸出一只脚,轻轻去蹬那方形金铜炭盆,不带力地一蹴又一蹴。
对他,她何尝不好奇。
当时他只道一半,她不曾想过追问,是认定他有隐衷。
而现在,她若想知道,大可开口问沈叙白。
“这事……等他亲口告诉我得好。”
楚凝音量很低,夹杂着炭盆摩擦地面那细细的沙声:“你先说了,好像我在窥他私。”
沈叙白倒没意外她的回答,沉默着抿了口茶,在梳理头绪,亦是在做最后的考虑。
那日也是在这间中堂,太子假借明予身份登门,给了他过继的主意。
话过半,楚凝差点闯进门。
他将人哄走,回到里间,静坐檀椅的太子突然言及商秋宴,说有一柄金玉团扇,要他无论开价几何务必竞下,款项东宫出,算作赠礼。
当时他还奇怪,太子何至于为个半生不熟的姑娘疏财。
现在看来,他们今日显然不是初见。
“宣亲王你不想嫁,那便不嫁,”
沈叙白终于出声:“你钟情谁,想和谁好,那都是你的事,前路何去何从,在你自己。”
楚凝望向他,露出迷惘,想问为何忽然要说这般正经的,他人已站起。
“申时三刻,到祠堂来。”
沈叙白出了门。
走在回西苑的游廊,楚凝一路都在沉思他那段话,百般求索不得解。
婚事无关她想不想,谁说了都不算。
先前沈叙白准备上京请圣上收回成命,金口玉言的道理她清楚,知道行不通,只是没揭破。
花戏楼时是她草率了,话说得再隐晦曲折也是当众,他一个亲王,颜面被拉到了底,任谁都不能沉住气,他没问她罪算是好的了。
事后她闷着火,却也认真想过,哪天去和那宣王坐下谈,开诚布公地说一说婚事,存着一丝他尚有人情味的希望。
可沈叙白突然间郑重其事,她心一下一下跳着,申时到祠堂的事,预感不详。
楚凝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风穿长廊,她人一瑟缩,裹住身子提快脚步。
她有重新梳过妆,但没换衣裳,还披着那人的狐氅。
他在领口系的结很漂亮,她没舍得解。
还说谈完事再寻她,不留中饭就罢,人影儿都见不着,是把她完全往脑后抛了……楚凝低一哼声,腹诽着,人已到西苑前。
等在抱厦外的云萝见到她,立马着急忙慌跑上前:“姑娘你可回了……”
“我太冷了,到屋里再说事。”
楚凝一声委屈含嗔,不停歇地往里走,嘴上还抱怨着来回都白跑了。
她步子快,一越而过,云萝半句话都赶不上说,纠结着,只能留在原地张望。
冷风侵得脸颊疼,楚凝一脚迈进抱厦,耳畔风骤息,这一小间门廊里的暖驱着寒意直往身上融。
她舒口气,才舍得放出袖内的双手,掌心搓搓热,贴住冰凉的两颊。
男人的身影让她猝不及防刹了步。
眼前,他双手后负,人立着,白衣之下身量修长,正在看悬在壁上的画——正是被崔婉禾泼湿的那副关外雪景图,尽管是赝品,她仍难舍,便晾干自己补了几笔丹青,挂到抱厦前后通风。
楚凝怔在那儿,意外他竟……还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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