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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再像刚受伤时黏糊李爻了,看对方一脸担心,安慰道:“适度发热对伤口恢复有好处,别担心。”
二人在帐中吃过晚饭,景平似乎好了些。
“晏初,”
他说话声音冒出难得的精神头儿,“我得写点东西。
你……”
话没说完,李爻眉毛都立起来了:“什么?你有自知之明吗?还写什么?”
景平清淡地笑了:“那你呢?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么。”
李爻乍没明白他的意思,反应片刻,心道:好啊,从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现在是夫唱夫随,怎么都是你有理。
“那不一样。”
李爻拒绝得干脆,回味语气太冷,又摇头晃脑道,贴补给景平二斤嬉皮笑脸,“我刚才掐指一算,算出你好好歇着,伤能好得快些。
听话。”
此等废话还用掐指一算?
景平乐呵着见怪不怪了,并且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明天就要交换战俘、城池了,我也掐指一算,算出你不会让我去的,所以我得把文书再过一遍,还要写封信给大王子。”
确实。
李爻心思松动了。
“更何况,我若是掉链子,不是正中阴险小人之下怀?军旗下自刎谢罪,也对不起热血洒沙场的将士们。”
李爻终于妥协了:“行,你口述,我代笔,”
他嘟嘟囔囔,“真是给他们脸了。”
这夜,帅帐的灯火一直亮到很晚。
景平趴在床上,听李爻一段段地念与搁古的往来文书。
李爻则发现,这些书信景平其实早看过不知多少遍了,重要字句他甚至连位置都记得。
眼下温故,纯是景平重视此事,异常严谨慎重。
果不其然,景平口述新撰的议和文书、给大王子的信函,措辞理据皆严丝合缝,中正且硬气。
明显不是一蹴而发。
月上中天,惊险又糟乱的一日终于要结束了。
景平撑着精神把事情做完,喝过药安生躺下:“晏初,”
他懒洋洋地搂着李爻,“你说话声音真好听。”
李爻向来三分颜色开染坊:“可不是么,你太师叔我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武艺高强,兵法嘛……不敢说精通,也已窥得门径的。”
景平笑着看他,贴在他身边:“是啊,怎么就便宜我了。
可惜刚刚念的东西扰兴致。
你念点别的给我听好不好?”
“念什么?”
“嗯……《子衿》?”
李爻有点转不过弯:怎么莫名其妙听这种怨悠悠的诗。
但他没问,轻声道:“那念了你就睡觉好不好?”
他声音确实好听,悠然念白能让人放松沉静。
待缓缓念叨出那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时,景平已经拉着他的手睡着了。
李爻静静守他片刻,待他彻底睡熟,拎斗篷披上,悄悄出了军帐。
第二日天色将明,搁古大军退出占领的南晋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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