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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娃子逐渐没说话了。
阿笨也安静了下来。
她脸上还挂着泪,那张灰扑扑的脸却好似洗净了所有尘灰,白得有些瘆人。
难言的死寂,在祠堂周遭蔓延。
风冷了下来,榆树哗啦啦作响,一串榆钱子被风吹落,掉在姜遗光身前。
他还在不断和脖子上那只断手做斗争,一根根掰断那软若无骨却掐得他几乎断气的指头。
“不会的,赎不回来了……你们骗我。”
祠堂正中,那股无比恐怖的气息,缓缓苏醒。
蜷缩在地的男孩渐渐从地上站起身。
他站起身时,姜遗光听见了从山娃子四肢传来的好似陈腐木头拉开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你们一直都在骗我,赎不回来了。”
姜遗光终于掰断了第三根指骨,勉强吸了口气,又蹲下去,一根根去砍抓着自己脚的指骨:“阿笨没有被卖,她就在这里。”
“她没有被卖!”
不能让他想起来。
但,已经晚了。
山娃子好像没听见,自顾自说下去:“你们骗我她和人跑了,其实是把她卖了,后来,阿笨死了。”
每说一句话,他的身形就高大一分,被打得披散下的头发轻飘飘落地,身上穿着的旧衫变长,逐渐变成佛衣。
那张脸,也逐渐受寺中佛陀感召般,怜悯、慈悲。
“陈五,你要是在附近,就快把祠堂烧了!
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阿笨没有被卖,你记错了。
她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她没有!”
男孩的模样变得更加高大,法相庄严。
“陈五!
把祠堂烧了!
把这个村子全烧了!”
越来越多的手抓住姜遗光,他动不得,只能寄希望于藏在暗处的陈五身上。
若无意外,他应当没有死。
里正家中,躲在榆树下的陈五自然听见了姜遗光的叫喊。
他方才也被厉鬼追逐,靠着陈启和宋川淮才活下来。
但还是被逼上了绝路。
后来,不知怎么的,身上一热,那些厉鬼就突然看不见他似的,穿过他,去追别人了。
他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去姜遗光身边遛了一圈,那家伙居然也没发现自己,只带着阿笨逃跑了。
陈五心想,一定是他们在自己不知道时做了什么。
黎恪不见了,有没有死不确定。
姜遗光,他干了什么?
他应当是拿自己试验什么东西,结果误打误撞成了。
不过,不管怎样,他领这个情。
陈五进了里正家中的柴房,捻起引火用的麦秆,火折子点燃了,又去烧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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