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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却清告诉年风临尉迟宿死讯的时候,年风临也曾真的为他难过,一个修为高深人品贵重的人,大好年华死于故人之手,不可谓不悲哀。
而后就是如今,白宿执着剑归来,年家破灭,真正要死于故人之手的,却是自己。
不可谓不悲哀。
年风临仿佛没听见有人进来一般,独自坐在窗前写信,神情淡然又专注。
他与年风龄也是像的,越在危险至极越是平淡,只不过年风龄的平淡浮于表面,年风临却是由内而外的,超尘脱俗的处变不惊。
那封信写完了,笔尾是一个凌厉的竖钩,那是年风临落笔时的最后一笔,临下不堵横,格外洒脱。
信毕。
年风临将纸折了三折,装入信笺,并于笺封上署了名。
署完放笔将那封信放在他的佩剑旁边,向白宿道:“一会儿帮我把这封信和我的剑交给姜宗主。”
白宿微微一怔,没有讲话。
年风临看向白宿,十分淡然道:“怎么,交给你最后一件事也不给办了?”
白宿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了,宗主。”
年风临道:“现在想来,从前我交给你的信,你应是看过不少,不过这次……看便看吧,都是些私事,不要紧了。”
白宿没有讲话,年风临也不去看他,只是顾自把玩着手里的家主印,像是自叹道:“本以为年家这强弩之末还能再残喘几年,不想是毁在我手上了。”
叹完又笑了笑,把那家主印扔给白宿道,“接着,你是来灭族的,要报仇的人是你,别让这家主印落到尉迟家那些小人手中了。”
白宿接过,在手心攥了攥,微一点头,将它收进袖子里。
年风临笑了:“你这样的人,恩怨分明,若你再早生几年,又不是白家遗子,或许我真要交你这个朋友。”
或许白宿应谢过,可他看到年风临自作无谓的笑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话都苍白。
年风临也没指望着他答话,眯了眯眼向窗外望去,从他这个角度是看不见年家现在是如何生灵涂炭如同血涂地狱的,午后的阳光安静地祥和。
年风临没有转头,只道:“若他们还要烧我年家家府,且慢些烧我的房间罢。
叫姜宗主把我房间里他喜欢的东西都拿走,有几幅字画他向我要了许多次了。
烧了怪可惜的。”
说完又笑道:“若还是烧了,那便罢了,那封信和我的剑送到,就是了。”
“人啊,总不能太过贪得无厌,金钱也好,权势也罢。
贪前者为凡人,贪后者为修仙之人。”
年风临,“我啊,我走到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不过我也罢了,结束了也好。
但是你,你还年轻,但也要戒之在得。”
白宿答了声是,年风临举起了搁在手边的茶杯,闭了闭眼,一饮而尽。
饮完,他向白宿说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当年,我不该给你年家的家服。”
白宿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拿过年风临的信和剑,披上斗篷,笠檐拉得很低。
在去姜家的路上,他就在想。
是为把自己家的家服给了一个潜藏多年的叛徒而后悔吗?
还是……因为这件家服在当初毫不知情地给了一个恨年家入骨的人,而让他忍辱负重七年,所以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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